贪婪的代价

２００１年８月１６日，江苏省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对一起
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案件作出一审判决，判处被告人朱佩云死刑，缓
期二年执行。随着法官的宣判，被告席上一个４０岁左右的女子，脸
色瞬间变得煞白。

心里有个“小九九”

１９９７年，朱佩云在贵阳与丈夫办了离婚手续后，踏上了开往
江苏省无锡市的列车。到了无锡，朱佩云住进了古运河畔的一家小旅
社，一来二去，她就认识了住在对面的吕某，并了解到吕某是专干虚
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
见吕某不怎么干活，却出手阔绰，朱佩云心里打起了“小九
九”。
通过熟人介绍，朱佩云开始帮几家乡镇企业做铝锭生意。当“老
板”王厂长、高厂长要开“票”时，她很快想到了“邻居”吕某。没
想到一炮打响，２％～３％的开票“好处费”，十分容易地落进了她
的口袋。
有了钱后，朱佩云觉得小旅社配不上她的身份了。她在无锡市中
心的一家老字号饭店包了一间房，而且像模像样地布置一新。有了
“身价”的朱佩云开始在饭店里打电话，叫吕某给她“送货上门”。
看着存折上渐渐增加的数字，朱佩云并不满足，她要“挣”大钱。

办个公司做“生意”

于是，朱佩云找到吕某，提出要“买”本发票自己开。吕某倒也
干脆，１５００元一份。慢慢地，由于朱佩云“买”的多，发票价格
也从每份１５００元“让”到１２００元，后来甚至降到了８００
元。
随着业务范围的扩大，朱佩云所需发票的数量越来越多，开的数
额越来越大，吕某有些吃不消了。１９９８年５月，吕某说：“如果
长期这样，你就真接向广东潮阳的黄某订货吧。”随即把黄某寻呼机
号码给了朱佩云。急不可耐的朱佩云立即在旁边的公用电话亭给黄某
打了传呼。片刻，黄某回了电话。几经“砍价”，黄某答应以每份８
００元、整本（５０份）２万元的价格“卖”给她，票上的印鉴由黄
某提供。
按照黄某电话中给的地址，朱佩云寄出了第一笔款子。没多久，
印鉴齐全的增值税专用发票便到了朱佩云手中，这些发票在朱佩云的
眼中立刻幻化成一叠叠百元大钞。
后来，朱佩云认识了２９岁的江苏泰兴人王文波，王是财经专业
的大专毕业生，时任江苏省大地集团食品公司南京市场部业务员。他
的出现，使朱佩云的“开票”生涯发生了质的转变。相差９岁的“姐
弟”俩相见恨晚，喝茶、跳舞、同居，关系发展神速。
１９９８年下半年的一天，两人决定一起开公司，一来自己做生
意方便，二来可以通过帮别人开增值税发票赚点钱。王文波有个同学
在徐州开公司，可以让这位同学在无锡开家分公司。不久，徐州市金
昌有限公司的负责人把公司全部转让给了他们，转让费１万元。
１９９９年春节后，金昌公司的营业执照、工商注册登记、税务
登记证等证件全部到了无锡，法人代表名称已换成了王文波。锡山分
公司则以朱佩云的名字登记办证。
据朱佩云交代：“金昌锡山分公司成立后，基本上没有从事过正
常的经营活动。除了我自己做了几笔铝锭生意外，绝大部分都是通过
中间介绍，或要票人直接找我，帮其用分公司申领的增值税专用发票
虚开，分公司从中收取５％～６％的开票好处费。”
４９岁的谢荷英是个下岗工人，被聘为金昌锡山分公司会计。虚
开了不少增值税专用发票后，谢荷英总觉得不对头，问朱佩云：“会
不会出事情？”
朱佩云的答复是：“如果担心，就不用来上班了。现在下岗工人
到处都是，还怕找不到人？”
于是，谢荷英从此缄口不言。

寻找脱身之术

金昌公司成立后，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生意“香火不断”，开
票人越来越多，开票的数额也越来越大。朱佩云的“名气”大了，专
门有一批人为她“拉生意”。这些人中，有些是中间人介绍来帮客户
开票的，朱一般按４％～５％收费；有的是客户自己找上门来的，就
直接向客户收取５％～６％的开票费。
朱佩云心里也有些后怕，尤其她觉得公司法定代表人及分公司负
责人，用的是王文波和她的真名，万一出事就难以脱身。于是，１９
９９年７月的一天，朱佩云打电话向远在广东潮阳的黄某“求援”。
黄某在电话中“出谋划策”：“另外再开—家公司，公司手续由我来
办。”并在电话里要朱佩云面谈。
数日后，朱佩云、王文波到了潮阳。当晚，黄某就面授机宜：
“要搞就到北京去搞，我在北京有关系。”经过协商，朱佩云报出了
“北京市绿禾科贸有限公司”这一名称。黄某提出，开给朱、王的增
值税专用发票按价税合计的３％提取好处费。如果发票由朱、王填
写，把开好的发票的存根寄给他，由他按票计算。诸事谈妥，这一晚
朱佩云睡得特别香。
半个月后，黄某把北京绿禾公司的营业执照、法定代表人吴某的
相关资料，用特快专递寄给了朱佩云。一个地址和金昌锡山分公司在
一起的“北京绿禾锡山分公司”又诞生了。从接到绿禾公司营业执照
那一刻起，朱佩云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出了事就往公司法人代表
吴某身上推。
开票“生意”日益兴旺，朱佩云又于１９９９年１２月成立了锡
山南泉金属材料经营部中储分部，继续疯狂作案。

难逃恢恢天网

２０００年３月３１日，根据举报，无锡市公安局崇安分局干警
展开突击行动，在无锡市天安大厦１０１１房间内，将正在为他人虚
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犯罪嫌疑人朱佩云、谢荷英、黄某等当场抓获。
同时查获了大量虚开的增值税专用发票存根，以及６０余枚伪造的增
值税专用印章。当晚，崇安公安分局将有关情况通报给无锡市国税
局。
税务部门与公安部门迅速成立联合专案组，对北京绿禾科贸有限
公司锡山分公司、徐州市金昌科贸有限公司锡山市分公司进行全面调
查。
在历时８个多月的调查工作中，专案组先后审查犯罪嫌疑人７５
名，向５００百多家企业近千人调查取证，获取了大量证据。现已查
明：１９９９年４月～２０００年３月，朱佩云以金昌公司、绿禾公
司、南泉经营部的名义，用从税务机关领购的增值税专用发票，为４
５８个单位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１２９５份，税额共计５１４万余
元，价税合计３５６０万余元，受票单位向税务机关申报抵扣税款共
计４８０万余元。案发后，国税机关已追回税款３９５万余元。
同时查实朱佩云还用假发票为自己虚开了９９份增值税发票，税
额共６１６万元。其中，王文波虚开了３１份。
８月１６日，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判处被告人朱
佩云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财产１
０万元；判处被告人王文波有期徒刑１３年，剥夺政治权利４年，并
处罚金８万元；判处被告人谢荷英有期徒刑８年，并处罚金５万元；
判处被告人黄某有期徒刑３年，并处罚金５万元。